萧红在《七月》座谈会上说:“为什么在抗战之前写了很多文章的人现在不写了呢?我的解释是:一个题材必须跟作者的情感熟悉起来,或者跟作者起着一种思恋的情绪,但这多少是需要一点时间把握的。”从理论上说,作家可以选择任何题材作为自己的观照对象;而就主体的创作实践来讲,需要把握与自己情感熟悉的题材。这似乎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创作真理,但是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创作中,我们发现,并不是每一个作家都能够理性地对待题材以及自己的创作。萧红的这句话,我们可以从这样两个层次来进行理解。
第一,题材的时间把握与情感熟悉。作家不能急于写自己并不熟悉的题材,尽管题材很有时代性与现实性,符合主流意识形态;或者尽管题材很热,符合大众审美期待。题材客观存在,但题材何时成为“我”创作的题材,这需要一个情感熟悉的过程,需要作者对于题材的把握与沉潜。萧红指出抗战之前写文章的人现在不写了,这是一个客观事实,但这也说明这些作家有了非常理性的选择。有些作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急于写自己不熟悉的题材,导致创作失败。有的作家从现代走到当代,但再也没有创作超过现代时期的作品,虽然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,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,就是急于写自己并不熟悉的题材。萧红在香港写作《马伯乐》,借马伯乐之口表达对适时性题材的反思:“现在这年头,仍然不写‘打日本’,能有销路吗?再说你若想当一个作家,你不在前边领导着,那能被人承认吗?”在特殊的时代语境中,作家的创作会受到多方面的影响,但是耐得住寂寞,真正做到把握题材,还是需要时间的考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