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胖子是羁押所的民兵。
升子带着德子离开了。他们在县城外的每条壕沟里,每道土窖里寻找,希望能够找到洪哥,可是,他们从早晨找到了下午,都没有见到洪哥。
黄昏时分,他们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,相对无言地枯坐着,风拍打着窗棂,间或会传来猫头鹰的叫声,让这个夜晚显得异常阴森恐怖。月亮像一张死人的脸,挂在浩淼的夜空中,半天也不动。后来,下雪了,雪花落在窗台上,落在院子里,急迫紧密,像无数的脚步衔枚疾走。
升子说:“洪哥会在哪里?”
德子说:“洪哥会在哪里?”
门外突然传来了门环被撞响的清脆声音,一下又一下,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响亮。升子和德子都站了起来,一起奔向了大门口。大门打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倒了进来。
是洪哥!
第二天中午,洪哥才苏醒过来。洪哥的全身都是伤痕。洪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老子和狗娘养的拼了。”
几天后,洪哥才向两位兄弟讲起了自己被抓进羁押所的经历。那些民兵将洪哥铐在了一棵树上,用粉碎机碾米机上的三角带抽带着洪哥,要求洪哥交代自己冲撞革委会是受了谁的指使。洪哥没有交代,他也无法交代。他们看到洪哥一言不发,就用三角带起劲地抽打着洪哥,将洪哥抽打得遍体鳞伤。这些民兵是羁押所的合同工,他们在上演着最后的疯狂,此后不久,民兵这种称呼就退出了历史舞台。现在,做这种事情的人叫联防队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