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我以十字架发誓!”他声若雷鸣地喊道,“根特城袜商雅克·科珀诺尔。你听见了吗,门役?别增别减,就这么说。我以十字架发誓!袜商,挺不错的。大公爵殿下曾不止一次在我的袜子堆里寻找过他的手套 [1] 。”
爆发了一阵哄笑和掌声。嘲讽话在巴黎向来一听就明白,因此总会引起一阵喝彩。
加之,科珀诺尔是一介草民,他周围的群众也是平民百姓,因此,在他们之间,感情的交流是敏捷的、迅疾的,而且可以说是平等的。弗朗德勒袜商的高傲语气,虽然羞辱了宫廷显贵,但却在全体平民的心里唤起了说不清的某种自尊自贵,这种感情在十五世纪还很模糊,分辨不清。刚才不畏红衣主教大人的这个袜商,原来也是个平民百姓!这些可怜虫已习惯于对圣热纳维埃夫的修道院院长、法官——替红衣主教拉长袍后裾之徒——的侍卫的奴才们毕恭毕敬,唯命是从。
科珀诺尔自豪地向红衣主教施礼,后者向这位使路易十一惧怕的威风凛凛的市民还礼。然而,被菲利普·德·科米纳 [2] 称作“聪明而狡猾之人”的纪尧姆·里姆,带着嘲讽而优越的微笑看着他俩。他俩各就各位。红衣主教窘迫,忧虑;科珀诺尔安然,高傲,而且想必在寻思,不管怎么说,自己那袜商的头衔同另一位的头衔完全匹配,而且,玛丽·德·勃艮第——科珀诺尔前来参加其婚礼的那个玛格丽特的母亲——对袜商比对红衣主教还要敬畏,因为能煽动民众起来反抗勇敢的查理的女儿的宠臣们的,不会是一位红衣主教,当弗朗德勒的公主跑到绞刑台下为她的宠臣们向民众苦苦哀求时,用一句话就能鼓动起根特市民使她的眼泪鼻涕自流的,也不是一位红衣主教。而这位袜商只是抬了抬他那穿着皮衣的胳膊,显赫的居伊·德·安贝古尔老爷和纪尧姆·雨戈奈大总管 [3] 的脑袋就搬家了。